第五卷 开天斧 第廿二章 意外(1/1)

第廿二章意外

话已经问出来了。睍莼璩晓

那根无形的鞭子,已经抽在丁琦身上。

不能,他问心不能无愧!

“我可以告诉他们,你是无辜的!熨”

丁琦嗫嚅着道:“我可以先把你送走。”

“你能把我送到哪里去?他们会相信我是无辜的?”

玉如意冷冷的问道:“你要我像野狗般被他们捉去,受尽他们拷打盘问和凌辱么?嚼”

丁琦只觉得自己仿佛正在被拷打鞭挞。

“你要我怎么做?”

玉如意道:“我只要你还我几样东西。”

丁琦反问道:“还你几样什么东西?”

“还我真面目,还我的武功。”

玉如意忽然变得愤怒而激动。

“这些东西我也不知是被你用什么法子骗走的,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的话,现在就应该把它们全部都还给我。”

丁琦没法子还给她。

他不敢面对她,不敢抬头,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贼,他希望她手里真的有条鞭子。

他宁愿被抽打,被鞭挞,他宁愿忍受最酷毒的苦刑,也不愿良心负疚。

就在这时,倪振霄忽然沉声道:“看来你们的杂货店已经有主顾进门了。”

今天来的每一个主顾,都可能是段道人他们派来刺探的人。

倪振霄额上青筋凸起。

“你去看看他是来买什么的?”

“是真的来买杂货呢,还是想来买我们的命。”

来的是那挺着大肚子的小媳妇。

丁琦已经听见她的笑声了。

她不但是附近最爱管闲事的人,也是这里最爱笑的人。

她笑,因为她心情愉快。

她愉快,因为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新的生命。

据说,快要当上母亲的人,总是特别开心、愉快,也总是特别爱笑的。

丁琦并没有出去看。

他对她很是放心。

“她是个老主顾,每天都来。”

倪振霄追问道:“每天都来的?来买什么东西?”

“来买红糖。”

丁琦道:“她总认为红糖就像是人参一样,不但滋补,而且能治百病。”

买不起人参的人,只好买红糖。

人参和红糖同样都是心理上的寄托,就好像有人信神,有的人信佛,有人信鬼一样。

但是今天她却不是买红糖的。

丁琦已经听见她在跟苏老土说:“我知道你一定会奇怪。”

她吃吃的笑着,道:“因为我今天不买红糖。”

“你买什么?”苏老土在问。

“买盐,和鸡蛋。”

杂货店里卖盐,也卖鸡蛋。

每家人都要用盐,也要吃鸡蛋。

天天都有人来买盐买鸡蛋,这一点都不奇怪。

“你要买多少?”苏老土又问。

“今天我们家要腌肉,腌得越咸,越不会走味。”

小媳妇好像特地解释她买盐的理由。

“我要买二三十斤盐。”

杂货店里天天有人来买盐,却很少有人一下子就来买二三十斤。

普通一家杂货店,最多也不过有四五十斤盐。

倪振霄额上的青筋更粗。

“你让她进来。”

他压低声音道:“她不肯进来,就抓她进来。”

丁琦没有动。

倪振霄道:“你为什么不去?”

丁琦道:“她是个大肚子。”

顿了顿,他又解释道:“大肚子的意思,就是大肚婆,大肚婆的意思,也就是怀孕快生孩子的人!”

又顿了顿,他才接下去道:“我不能对一个有了孕的女人做这种事情。”

倪振霄反问道:“就算你明知她是那几个伪君子派来的,你也不能做这种事情?”

丁琦道:“我不能。”

这些事情,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他都不能去做,不肯去做。

宁死也不肯。

倪振霄盯着丁琦,忽然长长叹息。

“你真的是个好人,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人!”

“像你这种人,现在已经不多了。”

玉如意忽然也轻轻的叹了口气。

“像他这样的人,我也没见过。”

苏老土已经告诉那个小媳妇:“店里的盐已经卖光了,你最好还是晚上再来买吧。”

小媳妇临走的时候还在笑。

一家杂货店里居然没有盐卖,真是件可笑的事情。

倪振霄道:“你让她走,就等于已告诉段道人我们在这里,那几个伪君子也一定会想到,你把盐都留给我了。”

丁琦也知道这一点。

倪振霄道:“所以,我可以保证,你这杂货店今天生意一定很好,很快就会有第二个主顾进门的。”

他没有说错。

没过多久,第二个主顾已经进门了。

第二个主顾是个大主顾,一进门就说:“我想来买点东西。”

这个人的声音嘶哑低沉。

“你们有什么,我都想买。”

苏老土问道:“每一样都买?”

“每样都买。”这人道:“你这里的每一样东西,我都想买下来。”

这是个大主顾,是笔大生意。

生意就是生意,你有东西要卖,别人就可以买,别人要买什么,你就得卖什么。

别人要买多少,你就得卖多少。

丁琦看得出倪振霄的脸色已经变了,也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也变了。

只可惜,他看不见苏老土的脸色。

只听见苏老土在说:“我们这家杂货店不能算太大,也不能算太小,店里的货不能算太多,也不能算太少,你一个人能全部搬得走么?”

“我可以叫人来搬。”这位大主顾说:“只要你开出价钱,我就付,就去叫人来搬东西。”

叫人来搬,叫什么人来?

是真的来搬货呢,还是来要命的?

丁琦没有冲出去对付这位大主顾。

他忽然有了种奇怪的感觉,觉得外面的那个老实人一定有法子可以对付的。

苏老土已经在说:“我只不过是这杂货店里的伙计,这么大的生意,我做不了主。”

那个大主顾道:“谁能做得了主?”

苏老土悻悻地道:“我们的老板。”

那个大主顾道:“你们的老板在不在?”

“在。”苏老土道:“就在里面,你可以进去问他。”

那个大主顾道:“我不进去,你叫他出来。”

苏老土道:“你为什么不进去?”

“他为什么不出来?”这位大主顾的态度很决绝。

苏老土的回答也很绝。

“因为,他是老板!”

“不管是大老板,还是小老板,多多少少都有点架子的。”

大主顾好像不高兴了.

“他不出来,我什么都不买。”

苏老土忽然说出句更绝的话。

“现在,你就算不买,也是不行的了。”

他说:“所以现在,你,非进去不可。”

倪振霄一直在很专心的听着他们说话,眼睛里一直带着思索的表情。

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小,在里面每个字都可以听得很清楚。

他本来用不着这么专心去听的。

他一定是在分辨这位大主顾说话的口音。

以前他一定听过这个人说话。

丁琦正想问他,是不是知道这个人的来历,倪振霄已经说了出来。

“‘诛仙手’归重元!”

他的声音略带紧张。

“小心你那伙计的两只胳膊和几条肋骨。”

武林中只有一个“诛仙手”,也只有归重元。

他的分筋错骨手,大力鹰爪功,独步江湖。

他的心之狠、手之辣,也跟他的武功同样有名。

只要他一出手,就必定是对方的重要关节,跟他交过手的人,不死也得残废。

现在他已经出手了。

倪振霄的警告已经太迟了。

丁琦已经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。

很轻的声音,但却很刺耳,从耳朵一直刺入心里。

一直刺入胃里,一直刺入骨头里。

丁琦只觉得胃部在收缩痉孪,自己的关节仿佛也酸了。

不管苏老土是不是真的老实人,是不是真的很土气,总是丁琦的伙计,已经跟他共同生活了百余天了。

奇怪的是,他只听见了骨头碎裂声,并没有听见惨呼声。

只有两种人能够忍受这种痛苦而不叫出来。

一种是骨头奇硬的硬汉。

另外一种,是死人,或者是已经晕过去快要死的人。

丁琦想冲出去,倪振霄也想冲出去,但是他们还没有出去,外面已经有个人进来了。

这个人是倒退着进来的。

这个人左臂右肘的关节都已被拧断。

这个人已疼出了满脸冷汗,满身冷汗,却还是忍耐住不肯叫出来。

这个人是条硬汉,江湖中每个人都知道,归重元是条硬汉。

这个人居然不是苏老土,而是归重元!

以分筋错骨手,名震武林的皖北第一高手,归重元。

曾经折断过无数英雄手臂,折断过无数好手肋骨的归重元。

现在他的臂竟已被人拧断,肋骨也被人折断几根了。

是被一个杂货店的伙计拧断和折断的。

他死也不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。

丁琦与倪振霄也不能相信。

但是本来不可能发生的事情,却偏偏发生了。

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不可能的事情,你说是么?

是的!

归重元脸上的表情不但惊讶痛苦,而且害怕。

他一生从未如此害怕过。

可是这个杂货店伙计的出手,却让他害怕了。

分筋错骨手,大力鹰爪功,是淮南鹰爪王的独门绝技。

他是鹰爪王的嫡系子弟,也是皖北铁爪门的第一高手。

可是他一出手,就被制住,这个杂货店的伙计竟在一招之间就封死了他的退路,拧断了他的骨节和肋骨。

难道这只是个意外?

归重元一步步向后退,从挂着破布门帘的小门里退入屋子。

门帘又落下。

他已经看不见那个平凡老实,猥猥琐琐的伙计了。

可是,他也没有看见这屋里的人。

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惊痛悲痛,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。

倪振霄忽然站起来,一把拉住他,把他按在那张旧竹椅上。

“意外,太意外了!”

“老乌龟,果真是你这只老乌龟!”

“千年乌龟,万年王八,你的命真大,怎么到现在你都还没有死?”

归重元应该认得倪振霄的。

他们曾经是朋友,后来又变成了死敌。

死敌比朋友更难忘记。

但是他没有看出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倪振霄。

他好像根本没看见有个人站在他面前。

他还在流汗,一颗颗比黄豆还大的冷汗珠子,不停的从他脸上往外冒。

“那个人是谁?”

“他究竟是谁?”

他的声音就像是在做噩梦。

“那个人是谁?”

这问题也正是倪振霄同样想知道的。

他转过头去问丁琦。

“你那个伙计究竟是什么人?”

丁琦无法回答。

他只知道他的伙计叫苏老土,是个糊里糊涂邋里邋遢的老实人。

一个老实巴交的人,过去既没有辉煌的往事,将来也没有远大的前程,好像已经只有在这个破烂的杂货店里混吃等死。

这么样一个人,怎么能在一招间制住名震武林的“诛仙手”归重元?

莫非这又是个意外?

丁琦也不知道。

这个杂货店的老板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老板了,伙计当然可能不再是以前那个伙计。

丁琦已经想到这一点,但是他也想不出这个伙计是什么人。

他真的想不出。

归重元脸上还在冒冷汗,嘴里还在喃喃的问刚才他已不知问过多少遍的话。

倪振霄忽然一个耳光掴了过去,掴在他脸上。

归重元这一生中,很可能从来都没有挨过别人的耳光。

他本来是在噩梦中,这个耳光使他骇然惊醒。

他终于看见了面前这个人,往日的思想和回忆立刻从他心中涌起。

“是你!”

归重元道:“你……你也在这里!”

顿了顿,他又道:“你怎么会在这里的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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